云北

【鼠猫】当大风客栈变成同福客栈（四）

第四章 白老鼠恶语激御猫，燕小六防贼查户口

历史记载，唐宋处于中国历史上的温暖期，而明末正处在小冰河期，而七侠镇位于秦岭淮河线以北，霜降时节一过，夜晚泼在地上的水已会结冰了。

总而言之，从大宋，还是江陵的八月来到这里的白玉堂和展昭二人，身上的衣衫可以说单薄的不能再单薄。

明月高悬，一阵寒风吹过，枯叶簌簌而下，饶是白玉堂也不由打了个冷战，心道这大明的天候还真是寒冷，再看一眼展昭，那一身单薄红衣的背影像根木桩一样，呆呆地站着。

白玉堂在他肩上一拍：“臭猫，别傻站着了，快回同福客栈吧。”

“不行。”展昭道“我认为，我们要去来时的地方看个明白”

“臭病猫！这大半夜的这么冷，你想要冻死不成？”

“无论如何，今日我必须去。”

展昭扭头便走，白玉堂啧了一声，脚像生了根一样牢牢钉在地上“去个鬼！你忘了咱们上次走了快一个时辰，才到的同福客栈？再说这大晚上的你找的到路？”

展昭嘴唇颤抖着，眼中满是血丝。自确认了他们真的离开了大宋，一股近似绝望的情绪就如跗骨之蛆一般，愈来愈频繁地占据了展昭的潜意识——入官府这些年来，他从未像如今这样焦躁过，茫然过。

算日子他们已离开了近三天了，太子和敏姑娘可安好？涂善那狗贼有没有把他们抓到？那季高耍了什么阴谋诡计？该死……该死……该死！

在这最紧要的关头，他展昭就此失踪了，案子该怎么办？开封府该怎么办？

这大宋的江山血脉，会不会就此断送？

该死！

展昭一狠心，运起内力强行拉扯捆龙锁，白玉堂没想到他来这一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心头顿时涌起一股怒火：“臭猫，你干什么！”

“白玉堂！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跟我纠缠——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轻重缓急？”展昭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心绪平静下来“再拖下去，别说这个案子破不了，就连开封府亦要受到牵连，往大了说，皇室的血脉都可能就此断绝！这些事情，你应该知道的！”

展昭本是想晓之情理，说服白玉堂，却不料白玉堂眯眼看了他片刻，冷笑一声。

原来，白玉堂平生最烦的便是展昭把官府的那套大道理挂在嘴边——展昭入官场的目的，白玉堂自然明白：仅是为了助包青天断人间清白而已，但看着他在官场中的官派官腔，白玉堂依然会不喜欢。

展昭对别人打官腔，其实也无所谓，但若对自己这么说话……白玉堂几乎每次都无法忍受，此刻若不是被捆龙锁缚在一起，他早就和展昭大战三百回合了。

至于生气的原因，白玉堂从未想过，也懒得想，总之跟臭猫作对肯定没错就是了。

“若我仍要说不去呢？”

“你！”

白玉堂干脆一撩衣摆坐在树桩上，展昭急的围着他转了两圈，蹲下身来：“白玉堂！你就一点也不着急吗？敏姑娘和太子……”

白玉堂听了这话，不知怎的更气了，冷笑道：“我反正不担心阿敏——反正我已经逮到你这只臭猫了。大不了回去之后拿你要挟，你们不是官官相护吗？拿你的命换一个平凡女子，还是不成问题吧？”

展昭听了这话，竟气的手都颤抖起来，喝到：“白玉堂！你再这样信口开河，我……”

白玉堂见自己一提阿敏这猫儿就气成这样，心里不由泛起些酸意，这臭猫，离了大宋还什么都跟白爷爷抢——若是这样，我偏要气你，气死才好！

想到这里，白玉堂勾唇一笑：“猫儿，你吃醋了？”

“你——”

“你是怕我借机追到阿敏吧？告诉你臭猫，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我跟阿敏早就好上了，她有什么事都跟我说，你只不过……”

展昭猛然站起，转身就走，白玉堂猛不防被他揪起来：“哎，臭猫，你这是……”

“回客栈。”

言毕展昭再不做声，脚步匆匆往七侠镇走去，白玉堂几乎赶不上他的步伐，偷眼看他神情，月色下，只见那猫儿眉头紧锁，眼神竟有些绝望。

白玉堂心头一震，方欲说的讥讽言辞顿时噎在喉中，心道自己是不是过了，想赔个不是吧，又实在说不出口。

二人各怀各的心事赶路，腕间的捆龙锁，已经缩到扯不开一尺的长度。

……

同福客栈中，众人齐刷刷回头看向站在门口挺胸叠肚的燕小六。

小六扶一扶帽子：“老白，你们刚刚说等他们回来。等谁啊？”

众人愣了片刻，佟湘玉站起来笑的一脸灿烂：“燕捕头，瞅你这话说的，还能等谁，当然是你和无双了，快快快这边坐——哎，无双呢？”

“她有事晚点回来，你们就甭管了。有事跟我说就行，你们等我俩做啥（四声）？”

佟湘玉看向白展堂，白展堂皱眉：“我们等你呢……主要是想请你们品尝一下我们同福客栈推出的新菜品。”

“对对对新菜品，大嘴你快去端出来。”佟湘玉长舒一口气，笑道“小六巡街辛苦了，快去做些好久好菜来补一补……”

“吃饭等会再说，我现在有一件大事需要公布。”燕小六在桌边坐下，学着老邢的样子清了清嗓子，四处张望一下“这儿没外人吧？”

“没人没人，有事快说。”

燕小六又咳嗽一下，这才笑道：“这事吧，说出来有点尴尬。”

“行了行了，有话就说有……”

白展堂打断郭芙蓉，冲小六道：“六儿啊，你卖那关子干啥啊？咱都是老江湖了这啥事没见过？说吧说吧……”

“那我可真说了？”

“说说说……别磨蹭了……”众人纷纷道。

“好，那我说了——最近，中原最臭名昭著的采花大盗黑菊花重现江湖了！”

“那是谁啊？”佟湘玉疑惑道“男滴女滴？”

“采花贼还能有女的？”白展堂面色严肃：“黑菊花，江湖上人称辣手摧花第一人，糟蹋过的大姑娘小媳妇不计其数，其性情无比残暴乖戾，所有被他凌辱过的人无一例外都死了——不是被糟蹋死就是自杀。”

燕小六补充道“而且最可怕的是，据内部情报反应，黑菊花的重出江湖并非是个例，事实上，内部情报认为他属于一个邪恶组织，其背后一定有更大的阴谋！”

“更大的阴谋？”众人齐声道。


“总之，那个组织，肯定是一个史上最残暴最没有人性的变态组织，所有人都难逃其黑手！”

佟湘玉长叹一口气：“额错了，额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嫁到这里来，如果额不嫁到这里来，额滴夫君也不会死，如果额滴……”

“行了行了！”白展堂一拍桌子“六儿，不带这么吓唬人的，你那内部情报哪儿来的，什么变态组织，我咋没听说过？”

“你你你你是捕头还是我是捕头？你还能比衙门更懂？” 燕小六站起来。

“别气别气……江湖上的事他真懂……”众人纷纷道。

燕小六这才坐回去，白展堂摇摇头：“总而言之，这黑菊花我也听过，使得手段呢比较下三滥，但武功就那么回事，咱们只要认真防着出不了什么大事。”

“就是，一个小毛贼至于吓成这德行吗？”郭芙蓉冷笑一声“他要是敢来，姑奶奶就让他知道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

燕小六又开始咳嗽，许久才道：“总而言之，从今天起必须全面进入战备状态——由我，七侠镇唯一捕头燕小六领衔，同福客栈辅助！”

“从现在开始，每一个住店的客人都必须登记，遇到可疑人士立刻上报，如有隐瞒——”燕小六一拍桌子，一只脚踏在凳子上“休怪燕小六翻脸！”

“行了行了……”这是郭芙蓉。

“好的好的……”这是吕秀才。

“那啥，小六我锅上还坐着水，我先走了啊。”这是李大嘴。
“我回屋写作业去了。”这是莫小贝。

“行了，额们都知道嘞，小六你也回去睡吧。”佟湘玉拍一拍小六的肩膀“总而言之，你信得过我们，就把心放在肚子里……”

同福客栈的大门忽然砰一声被推开，众人均僵在当场——那站在门口的，不是从宋朝来的白玉堂和展昭又是谁？

展昭的目光越过燕小六落在众人身上，轻叹一口气。

“我们信了。”

如今他们两个无根无底，是真正的天涯浪客，这个客栈的人看起来倒也信的过，在这里暂且落脚，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众人来不及阻止，燕小六已迎了上去，努力做出一副凶恶的样子：“信了嘛？”

“关你什么事？”白玉堂冷笑一声“你又是什么人？”

“好……好啊你——告诉你，我是本镇的唯一捕头燕小六！”

燕小六抽刀瞪眼“你们两个，姓嘛叫嘛从那来到哪去家里几口人人均几亩地地里几头牛说说说说说说！”

白玉堂连气都懒得生，自顾自拉着展昭在桌边坐下，头也不回道：“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来审你白爷爷？”

燕小六气的额上直冒青筋：“好呀你……我看你分明就是黑菊花的同伙——帮我照顾好我七舅老爷！”

燕小六抽出刀哇呀呀大吼，白玉堂面色如常，手已按上画影剑柄，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娇俏女声忽然响起：“放着我来——葵花点穴手！”

啪啪两声，祝无双在被点住的燕小六背后落下，冲众人比了个OK的手势。

又听“簇簇”两声，燕小六身子一动，继而整个人软倒在地，祝无双眼疾手快接住他手中的刀，嘿嘿一笑。

“他这是……”李大嘴战战兢兢问。

“先解穴，再打睡穴。” 白展堂抛了下手中的石子，见展白二人正望着自己，尴尬而不失礼貌的一笑“献丑，献丑……”

展昭看的颇惊异，虽然他对这个捕头也没好感，但这客栈的人就这么随随便便放倒朝廷命官——这真的不是个黑店吗？

白玉堂手指轻点桌面笑道：“白少侠，你的点穴功夫不错啊——同方才那女子是同一路数，可是叫葵花点穴手？”

“啊？是是是，小把戏而已，二位前辈见笑了……”

“真是展昭和白玉堂呀？”无双悄声问。

“错不了了，你看他们通身的气派……”小郭强压兴奋悄声道。
秀才瞅着和别人窃窃私语完全不搭理自己的女朋友，十分无聊，指着地上的小六：“那他呢？”

佟湘玉道：“你和大嘴把他抬上去，随便找个客房一放就行。”
“他明天要是问起来怎么办？”

“放心放心，我自有办法……”佟湘玉手忙脚乱指挥着“那个攒……哦不，展大侠，白五爷，现在这个情况已经是这样了，要不先回屋休息？——那个，无双，麻烦你去厨房弄点吃的给二位大侠，展堂这里就交给你了，小郭，你跟我上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郭芙蓉闻言跟着佟湘玉上楼，佟湘玉把门紧紧合上：“小郭，那个黑菊花……”

“嗨，这事啊？掌柜的你放心，小贝的安全我负责了，区区一个采花贼……”

“区区？”佟湘玉一瞪眼“去湖里游泳淹死滴，从来都是会水滴人，做事情必须未雨绸缪。再说嘞，这不是普通的盗贼，是采花贼啊！指不定就用迷香什么下三滥的手段！”

“那……掌柜的你想怎么样嘛？”

“忙完这一阵大家集合开会，让展堂制定一个详细的防御计划——你去通知他们。”

“行，不过掌柜的，老白无双刚刚把小六给点了，他明天要是问起来咋办？还有那俩人的来历该怎么解释？”
“不要急么，额说了额有办法。”

佟湘玉一边说，一边翻箱倒柜。终于翻出了两块铜牌：“成嘞！就是这个！”

郭芙蓉拿过来一看：“特等镖师……陈汤姆，萧杰瑞？龙门镖局！掌柜的，这不是你家的镖局吗？这俩牌子是怎么回事？”

“还不是额爹。”佟湘玉一噘嘴“老是不放心额，半个月前非要派两个镖师过来，烦滴很……”

“那他们人呢？我怎么没见到？”

“哈哈哈哈，你能见到才怪”佟湘玉得意一笑“额知道了消息就让展堂去广阳府他们落脚的客栈，悄悄滴换了他们的车票，顺便把牌子拿了过来，现在他们两个往甘肃去嘞，哼哼，跟我斗……”

郭芙蓉无语半晌，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让他们顶替龙门镖局的镖师？是个好办法……可是他们愿意吗？”

佟湘玉叹口气“如果他们不答应……我也没别的办法了，总之走一步算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