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北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鼠猫】当大风客栈变成同福客栈(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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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小奶猫回忆旧时光,大老鼠终知老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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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鸣头响,一夜根本就没怎么睡的白玉堂坐起身来,深秋寒冷的空气直接包裹住赤裸的精壮上身,提醒着他昨天被赶出来的事实。


那时他一心想让猫儿放松快活,直攻要害。不曾想展昭期盼许久,加上药物作用,只摸了几把便泄了身……然后就在极乐之中再度失忆了。


至于他,别说吃了,根本连亲都没亲到!


被窝空荡无猫,白玉堂无心留连,起身洗了脸,取一段柳枝咬开,蘸了青盐洁牙,想到昨夜情形又怒上心头:“这贼猫,自己吃饱了就翻脸不认人!有朝一日我……”


门被轻轻叩了两下,白玉堂一句话呛在喉咙里:“什么人?”


“白兄,是我……”


“展昭?”


门被推开,白玉堂瞥向展昭,顿觉眼前一亮,心跳不自觉地快了起来。


展昭今日换了身新衣,正是那日他选的红罗制的,依时下的样式做成窄袖直身,乍一看倒和交领的襕衫没什么区别,穿在他身上几乎能说是惊艳——能将红衣穿的如此正气凛然,而又超凡脱俗的,唯他一人而已。


二人目光交接,展昭顿如被烙铁烫到一样别开视线,肩颈僵硬起来,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


白玉堂冷哼一声,自顾自地漱了口,便去取外衣,忽被展昭叫住:“白兄……”


“什么事?”


展昭面色微红,张口几次都没说出来。白玉堂心里别扭的很:昨夜自己想要他没错,但是两情相悦,水到渠成又有什么不对?他一点错也没有!偏被失忆的展南侠误会成好色之徒还被赶出来,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见到展昭之前,他还想着一会要不要找个借口,现在却一点也不想解释了——干脆随他去,倘若展昭问起这事,就把他们的关系和盘托出,至于展昭接受不接受,等他想起了不就全接受了?


展昭犹豫许久,终于下定决心般抬起头正视着白玉堂。


“白兄,展某特来请罪。”


“请罪?”


“没错。”展昭说着,退后一步,对着白玉堂深深一拜!


白玉堂什么都准备好了,却没想到展昭来这出,登时吓了一跳,忙把他扶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展某中了淫毒,昨夜……身不由己,轻薄于白兄。”展昭顿了顿,面色通红,咬牙道“虽非展某本意,终究是对不住,还请白兄见谅。”


白玉堂无话可说,看着展昭羞的话都说不利索,还坚持道歉的模样,那点火气顷刻飞到了九霄云外。真是傻猫儿,五爷恨不得天天被你轻薄呢。


虽这么想,白玉堂可不敢胡言乱语,叹了口气,披上中衣,复把展昭拉到床边坐下:“用不着道歉,你真的没做错什么事。”


展昭慢慢抬起头,看着白玉堂俊朗的面孔,心跳的快要疯掉:“可是……”


“展兄,这件事你不要再想了。”白玉堂打断他,露出个苦笑“你现在还有很多事想不起来,等想起来了,你就全明白了。”


展昭沉默一阵点点头,轻声道:“其实,今早起来后,展某想起了很多事情。”


“你都想起什么!”


“在开封府的事情,想起很多。”展昭轻声道“乌盆案,陈世美那一案,我是怎么被封为护卫的,还有一些别的……记不大清楚了。”


“那我呢?”白玉堂心头一紧。


展昭皱眉回忆许久,摇了摇头:“抱歉……白兄,我没想起来。”


说罢,展昭有些忐忑地看向白玉堂,见那人眉头紧锁,满面的愁色,觉得真是对不起他。


白玉堂对他,那是好的不能再好了,给他买衣,为他煎药,知道自己的口味后更是每天亲自去找来新鲜鲤鱼,叫人变着花样做给他吃,好到让他几乎有些受宠若惊。


可展昭无论在记忆里怎么搜肠刮肚,都找不出这样一个对自己那么好的人,无论在江湖还是开封府,他永远都是孤身一人,真要说有点像的,就是萍萍和自己的师兄了吧……


许久,白玉堂叹一口气:“罢了,没想起来就慢慢想,我等着你。”


这句话自锦毛鼠白玉堂口中说出,简直不能更温柔妥帖了,又带着明明白白的占有欲,展昭扭过脸去,轻轻嗯了一声。


白玉堂看着他羞红的耳根,心中一痒再痒,赶紧起身穿衣裳,以免自己又做出什么“轻薄”之事,把傻猫吓跑了。


今日无事,二人吃罢了早饭下楼闲逛,顺带也等着燕小六带来新消息。


白玉堂有心和展昭切磋一下,看看能不能让他想起什么,二人径直往后院去。不料和一个脏兮兮的小姑娘撞了个满怀,正是莫小贝。

“白,白大侠?”


莫小贝紧张地看着眼前人簇新白衣上被自己蹭的泥印子,几乎要哭了“白大侠我不是故意的啊,你可千万别生气……”


白玉堂自然不会和一个小丫头计较,笑了笑说没事,回房更衣去了。展昭微微一笑:“做什么呢?小姑娘家,弄的泥猴似的。”


莫小贝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捏泥人。”


“泥人?”展昭竟来了兴趣“能带我看看么?”


半晌白玉堂换了身新衣下楼,走进后院里,竟见展昭和莫小贝蹲在一起捏泥人:一大一小专心致志的忙活,满手都是黑泥,白玉堂差点没笑出来,心想日后这猫完全想起来定要用这黑历史好好嘲笑他一番,装模做样的走过去看。


“白大侠你也来看我的泥人艺术展?”莫小贝兴奋道。


 “这孩子捏的泥人倒也有点意思,白兄你看——这是衡山派的剑式。”展昭指向一个小泥人,捏的活灵活现,又带着几分童稚,正是这年纪小姑娘的手笔。


“是我执掌的衡山派传下来的剑式。”莫小贝强调道。


白玉堂笑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啊,失敬失敬。”


“嘿嘿,那个白大侠客气了,我比你们还差的远,差的远……”莫小贝有点不好意思,忙转移话题“白大侠你看这个,这是忍者神龟,使得是峨眉刺!”


“哦?”白玉堂笑笑“有意思,那旁边这个呢?”


“这个我叫它凹凸曼,使得是判官笔,听说还和包大人有关系呢!”


“你家包大人会武功?”白玉堂问展昭。


展昭直摇头,白玉堂又看向旁边的泥人,这个还没完工,手法拙朴可爱,看上去却像个小女孩,便问:“这又是什么?”


“这个不是我捏的。”莫小贝道“这个,还有旁边那个泥娃娃,都是展大侠捏的。”


展昭把手中的一小片泥捏成的裙子贴在那泥人身上,微微一笑。


“一个男娃娃,一个女娃娃,女娃娃穿着小裙子,她那时想要的,和这个的样子,倒也差不多了。”


“她?”


“嗯。”展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着一脸期待的莫小贝“是一个和我青梅竹马的女孩子,叫萍萍,最喜欢的就是泥娃娃。那时候她的年纪,比你也大不了多少吧。”


 ……


今日天气非常好,同福客栈的生意也非常好,郭芙蓉扫地扫到一半,忽听见后院一阵喧哗,打个哈欠:“怎么了这是!”


“忽然飞来一只鸽子——我逮不住它!”莫小贝的声音。


郭芙蓉打个哈欠,把扫帚一撂往后院走去,在门口和白玉堂擦肩而过,打个招呼:“白大侠早,出去走走啊?”

白玉堂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往门口走去,郭芙蓉心道不好,怎么就惹人家不爽了,一掀帘子:“莫小贝,你又干什么了,我的天呐这一手泥,叫你嫂子看见又得打你,还不去洗手!”


莫小贝扁扁嘴,到一边洗手去了,那信鸽受惊在天空盘旋好久,此刻方落下来,竟直接停在郭芙蓉的肩膀上。


“信鸽?飞鸽传书啊,什么事啊这么急……”


……


七侠镇是个小地方,然而民生容易,老有所依幼有所养,路无挨饿受冻之人,一片难得的太平气象。白玉堂这样玉树临风风华正茂的新鲜面孔,势必是会引起了不少人侧目的。


尤其是那些少女,一个个躲在门后投来炽热的目光,心中呐喊着神仙下凡啊啊啊啊我要给他生猴子不娶何撩之类的。


看归看,却没人敢上去主动搭话——神仙显然心情不好,眉头结着一个疙瘩,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白玉堂无论怎么尝试,也没法把刚才的情景赶出大脑——展昭目光温柔的说着那个女孩,从结识说到分别,那眼神分明带着少年青涩的情意,看的他心里像堵了一块大石。


尤其是最后,莫小贝问,如果展昭当时知道萍萍想要什么会不会走,展昭竟沉默了许久,说我不知道。


他说,我当时太傻,一点也不懂女孩子的心。还说如果我知道,即使还会走,一学成也会回来娶她……虽然我更多是把她当妹妹,但是她心意如此,我必须负起责任……


责任?我看分明是外表正经,骚在骨里!


白玉堂此时心中酸楚愤怒无以复加,展昭若没有了自己,就去爱其他人?他倒是挺重情分的!可既然重情分,又怎么陆续记起其他所有人,偏偏忘了自己?


这叫个什么道理!这是什么道理!没有这种道理!明明他一直喜欢的是自己啊,在梦里看到的那些,都是实实在在的喜欢!


白玉堂思绪纷杂不知所往地走出几条街,眼前忽然一黑——定睛一看,原来是片垂下来的酒旗,上书“庄生酒馆”四字。


“客官,进来喝点酒……”伙计小声招呼,他知道这人是佟掌柜老爹派来的保镖,,庄生酒馆只卖酒和简单的下酒小菜,和同福客栈相安无事。


白玉堂便迈步走进酒馆,要壶女儿红,拣了个靠窗的位子自斟自饮,自想自事,一忽咬牙切齿一忽温柔微笑,直到酒壶见底才回过神来,心说我怎么跟个姑娘似的醋海翻波了。自嘲一笑,唤伙计来添酒,眼睛却盯着窗外,眉梢显出忧郁来。


白玉堂从未怀疑过展昭对自己的用情,直到现在也是,但如今,展昭已经失掉了那个十年,那些情意也随着前尘往事一起忘掉了,又能怪谁?。


真的能想起来也罢,若不能想起来,白玉堂又怎么办?


酒馆的门吱呀一响,一人走到柜台打酒,伙计见那人身材瘦小,手肘处也打了几个补丁,冷哼一声,舀了碗最便宜的地瓜烧,还特意漏了半勺。


那人也不生气,笑问:“那边的桌椅,我能坐得么?”


“坐到桌上需买下酒菜,少说五十文,你买的起么?”


那人失落的挠挠头,顺着墙根慢慢蹲下,白玉堂看那人转过身来,心里一动——此人不正是那天在红尘酒楼遇见的说书人云北?


白玉堂敲敲桌子:“说书的,你过来。”


说书人见是白玉堂,笑了笑,缓缓走过来:“这位爷,我来七侠镇了。”


白玉堂把那碗地瓜烧直接泼到地上,重新斟满上好的女儿红,冲说书人一送。


“说书的,我请你喝酒,你把上回说的故事,从头到尾都讲给我听。”


……


或许是对方只有一个人的缘故,说书人这次平静异常,没有刻意的抖包袱,更没有夸张的拍惊堂木,甚至是在刻意压制着属于自身的感情。说到动情处,也只是略略沉默,饮一口酒,便接着说下去。


夕阳西下时,惊堂木终于拍下,千古传奇说罢,说书人长出一口气,起身告辞。白玉堂叫住他,取出银钱答谢,不想说书人却把谢银推回,笑着摆摆手:“多谢老爷请我喝酒,这个故事便送你了。”


言毕说书人裹起旧披风,抄起一坛酒便出了门,继续行他的千里路去了。正是那,今古风流皆黄土,浪客醉死江湖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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