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北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鼠猫】当大风客栈变成同福客栈(十二)

第十二回 小师弟回忆旧时光,展小猫不慎中催眠

前文

“你是……”佟湘玉站起来“你是,小师弟,南宫残花?”


“哎呀呀?大师姐还记得我?”那公子笑起来“你不是十三年前就失忆了吗?然后就此退出师门,可怜咱们的师父啊,点苍山七绝宫的第八代宫主,老人家去年刚过世,临死前还念叨你呐,湘玉是个好苗子,百年难遇的催眠奇才,半途而废,可惜啊!”


“又不是啥正经武功,有啥可惜的?”佟湘玉冷声道“我的选择,直到今天也没有后悔过,倒是你,我和你无冤无仇,究竟为什么这么做?”


“一、二、三、四……嗯?怎么少了两个人?”


南宫残花不理佟湘玉,左右环顾,笑道:“啊,跑了一个,还有一个小姑娘,没关系,半年前我就埋过种子啦,麻烦把耳朵堵上!”


言毕,南宫残花从怀里取出笛子横在唇边,尖锐的啸声过后,莫小贝梦魇般走了出来,双手平伸,如同行尸走肉。佟湘玉大惊失色扑上去,被莫小贝一把推翻在地。


“小贝……”


南宫残花低着头念念有词,忽然一声大喝:“督……”


众人如梦游般移动起来,各自忙碌,关门,搬桌椅,倒茶……佟湘玉心急如焚,跟着众人四处乱转:“展堂、大嘴、小贝、小郭……”


南宫残花饶有趣味的看着佟湘玉:“没用的,他们听不见,在这里,他们只听我的!”


佟湘玉心急如焚:“你对他们做了些什么?”


“啧啧,你连这都忘啦?这一招,当初可是你手把手教我的哎!”南宫残花微微一笑,拉过椅子“要不要我给你点提示啊?师姐请上座,不坐就没提示喔。”


佟湘玉勉强坐下,浑身犹如蚁行,忽然发现正上方的房梁上有什么东西闪了闪,这才想起还有展白二人帮衬,心里才稍稍定下,悄悄使了个眼色,叫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南宫残花毫无察觉,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的景象,郭芙蓉正如报幕一般抑扬顿挫:“第一个节目,诗歌朗诵,歌朗诵,朗诵,诵诵诵……


“督!”南宫一声断喝,念念有词,笑道“不好意思,他们受催眠时间太久,精神有点不集中!继续!”


郭芙蓉:“表演者,燕小六,请欣赏!”


燕小六声情并茂的朗诵“偶遇……打东边,来了个哑巴,打西边,来了个喇嘛,哑巴手里,拿着喇叭……”


南宫残花兴致勃勃看演出,佟湘玉如坐针毡。郭芙蓉又道:“下一个节目,葵花天鹅舞!表演者,祝无双……请欣赏!”


”不要再演了!”佟湘玉崩溃道“小师弟,师姐私自离了师门确实不对,但你也犯不着这么对我!再说,我记得以前对你也不坏啊!如果我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来弥补我的过错,请你让他们恢复正常,求求你了!”


“大师姐,这可不像你啊,请你千万别让我失望好吗?我巴巴的等了这么久,每天做梦都想跟你决一雌雄哎!”南宫残花皱起眉头。


“不用决了,我本来就是雌的!”


 “呼……早知如此,我还费那劲干嘛?继续……不对!”


话音刚落,红白两道身影自房梁闪下,一者轻盈如鹤,一者矫健如狸,南宫残花惊讶地挑了挑眉,江湖事他也算了解,但此等高手,他竟毫无知晓!


真不愧是同福客栈,卧虎藏龙啊!


南宫残花神色变化之时,展白二人的剑已同时出鞘,此时如两道电光向他袭来,按理是绝对躲不过的,那南宫残花却伫立不动,一对赤色眼眸目光华闪烁,二人的剑竟一左一右刺偏了方向!


南宫残花足尖在地上速点,一晃的功夫便离了二人攻击范围,冷汗难得地浸湿了衣领——太可怕了!比起平谷一点红的剑还快,能与之匹敌的只有任务小组中的那位,若不是自己使出了百花缭乱决迷惑了他们的空间感,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更可怕的是这二人状态正迅速恢复:若是常人中了百花缭乱诀,那是连站都站不稳,可他们只是刺偏了一点!南宫残花自知绝不可能接下他们一击,忙运起全副功力,大喝一声:“督!”


白玉堂只觉脑中一记重锤撞过,天旋地转一时间眼前一片五彩斑斓,耳边时而嘈杂时而尖啸,难以抑制的恶心涌起,伏在桌边干呕起来。


好容易缓过来时,白玉堂发现自己正倚在房柱上,南宫残花坐在一边,正略带惊奇地看着他。


“真有趣,我竟然没能读取你的感情,更没想到的是,你竟然没有中招——看来你和师姐一样,也是个反催眠的天才啊!”


“妖人!”白玉堂将剑指向南宫残花的咽喉“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放了这客栈里的人,不然就戳瞎你的眼睛,割了你的舌头,看你还怎么祸害人!”


南宫残花丝毫不以为意,把玩着手中的笛子:“可惜,你是反催眠的天才,和你捆在一起的老兄却不是哦。”


白玉堂闻言回头,展昭往日清明澄澈的眼眸尽是呆滞绝望,整个人如朽木死灰一般,顿时慌起来,去推他肩膀:“猫,猫,你怎么样?”


展昭不认识白玉堂一般,推开他转向一边去,神情恍惚,白玉堂怒道:“妖人,你对他做了什么!”


南宫残花的眼中忽然闪过红光,瘫软一边的祝无双忽然跳起,白玉堂猝不及防,竟叫她封住了穴道。


“这就对了,大家都是文明人,不要打架,好好的看表演嘛!”南宫残花见状满意的笑了起来“这位……镖师是吧?你看起来不大冷静,我就帮你镇定一下,现在现场秩序很好,来吧,表演继续。”


“小师弟,求求你饶了我们吧。”佟湘玉嘴唇颤抖“这两个人不是我们店里的,你不要牵连他们,你要什么我都给你,真的。这个店虽然不值钱,但生意还可以,我这就给你拿房契——”


“别这样师姐!搞得我好像很贪财一样,我想要钱,上街伸个手,谁会不给呢?”南宫残花拍拍手“既然来了新演员,就让他上场吧!这一场我亲自指导哦!第二个节目!内心独白,表演者……镖师甲!请大家欣赏!”


展昭如被操控一样,直戳戳往前走了两步,直到右手上绳索要妨碍行动才站定,茫然地抬起头。


“人生种种欲念痴狂,究其根本,无非是求不得和守不住,对于理想主义者尤其如此。”南宫残花喃喃念诵着“求不得也守不住……哈哈,只看了个大概,我还真有点同情你了,镖师甲。”


“就让我来猜猜,你求的是什么,守的又是什么。”


南宫着看向展昭的眼睛“爱而不得,乃至心如死灰,对否?”


展昭茫然的眼神显出苦楚,点了下头。


南宫又道“但你不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人,你有自己的道义和坚持,这是你行事的基本,对否?”


展昭点了下头。


“然而那些所谓道义和坚持都是假的。”南宫残花微笑道“你为了守住这些,抛弃了曾经憧憬的一切,如今回头一看——呀,大梦一场,都没啦!你曾经的朋友乃至最爱的人,全部弃你而去,你再也没机会为自己辩白,你在他们心中就是一个恶棍——对吧?”


展昭的手剧烈颤抖着,南宫盯了他眼睛半晌,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意:“或者说,你想守护的东西,根本就是被你亲手毁灭的?”


“不……不是的,我没有……我不会……我……”


展昭痛苦地蹲下身来,南宫残花走前两步将他拉起,捡起掉在地上的巨阙一递:“孤独吗,痛苦么,愧疚么,后悔么?”


展昭眼角流下泪来,将巨阙架上脖颈。


“住手!”


佟湘玉大吼一声,就要扑上去,南宫残花笑吟吟拦住她:“师姐,何必这么入戏呢?你我的人生不过是一场表演,好好的观赏它的结局,岂不妙哉?”


“譬如,这一场的名字叫做,以死谢罪。”


“说的好,不过以死谢罪的人,是你!”


破空声猝然而至,展昭手中巨阙被白玉堂劈手夺下,继而,寒芒白影如光般闪至眼前,南宫残花愕然,举起手朝展昭一指:“去!”


话音刚落,展昭如被谁猛踢一脚一样向后摔去,后背撞在柱上,力道之大竟震荡了原本就受损的心脉,噗地喷出一口血来。


白玉堂被扯得一个踉跄,亦摔倒在地,眼前发黑,眼耳口鼻皆迸出血沫来,心道这葵花点穴手好生厉害,强行冲穴,竟落得全身经脉受损的下场!


南宫残花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鬓发已被削去一大束,再不复之前的风度翩翩,满眼愕然“你……你居然……不对的,事情居然脱离了我的掌控!”


白玉堂一个鲤鱼打挺跃起,长剑直向南宫残花心口刺去,那寒芒已然到了南宫胸前,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忽然伸过来,将那剑刃生生攥住!


“展昭!”


白玉堂不由失声,再看展昭,满手鲜血淋淋,眼神却恢复了往日的清明,他看白玉堂一眼:“不能杀,这个人死了,所有人都恢复不了了。”


白玉堂手一松,巨阙剑尖离了南宫残花胸膛,目光落在展昭血淋淋的右手上。


巨阙之锋利,剑刃深深割进皮肉里,血流如注。


那可是用剑的右手啊!


白玉堂只觉得自己心脏也被巨阙割开似的,他怎会不知展昭在想什么:右手被捆,形同废了,不如做点别的。


这混蛋猫,怎么这么不珍惜自己!


一晃神的功夫,南宫残花已摸出笛子横在唇边,白玉堂想阻止已经晚了——这次不是尖啸,而是种更奇异的靡靡之音,白玉堂方才经脉已然受损,在这种诡秘的笛声下,全身内力竟如被封锁一般,丝毫也使不出来了!


南宫残花露出丝怨毒的眼神,笛声骤然上扬,刺耳如金属摩擦,纵然是陷入催眠中的同福众人亦露出痛苦的表情。


“啪”一声,白玉堂手中巨阙再度被夺过,展昭半跪地上,方才好容易夺回的意识再度被南宫残花控制,而且其强度,再不是之前可比。


这一次,那些绝望和阴郁都被放大了千百倍,展昭意识几乎被洗了一遍,五感都变空虚了,眼前看到的一切已是灰霾,脑海中除了求死,再不做他想。


“猫儿,你冷静些,你给我……住手!”


白玉堂自后面紧紧箍住他,使了全身的力气。


长这么大,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恐惧过——若是这人真的死了,会怎么样,会怎么样?


江湖儿女,向来把生死置之身外,白玉堂也不例外,身边的人,失去任何一个,他都有心理准备——奶娘去了,自己便给她尽孝;几位哥哥出事,自己便给他们报仇;太子他们被害,自己拼了性命不要,也要将害他们的狗官千刀万剐。


唯怀抱里这个人,他别说做打算,连想都不敢想。


“不要想不开,我求你好不好,求求你……”


展昭身子晃了一下,手一松,剑掉在地上,白玉堂心中一喜“对对,心事我听你慢慢说,千万别……”


展昭眼神忽然一变,回肘猛击,白玉堂猝不及防,膻中大穴被冲撞,顿时经脉剧震,神魂散漫,倒在地上挣扎不起了,恰见一道风在后院入口拂过。


深秋时节刮风再正常不过,南宫残花和佟湘玉都没察觉,或者说察觉了也没放在心上,白玉堂却心下舒了口气,栽倒在地,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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