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北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鼠猫】当大风客栈变成同福客栈(二)

第二回 白盗圣发现大疑点,锦毛鼠舍身暖御猫🐱


吃罢晚饭,店里也打烊了,跑堂的拿着根黄瓜边啃边问:“那现在二位客官是住店了吧?二位要什么房间?”


女掌柜锤了他一拳:“问什么房间呀,当然是客栈里最好的,展堂你快带二位客官上去,小郭,快去烧水,大嘴,夜宵赶紧准备起来——二位客官,额看你们不太方便,委屈你们挤一张床嘞,不过放心,额们的床绝对宽敞,三个人也挤的下……”


“没关系,五爷不介意和人挤。”白玉堂笑笑,展昭一言不发。


“五爷是吧?哎呀您真是心胸开阔,展堂,千万伺候好五爷和攒先生!”


展昭听见女掌柜这话愣了一下——展堂?叫的是那跑堂的?


这什么破名字……


片刻后二人随着跑堂的进了客房,屋子倒也宽敞洁净,就是意外的寒冷:比起昨日要冷的多的多,丝毫不像江淮天候。


跑堂的手脚利落地收拾好,笑道:“那二位客官就好好休息吧——我姓白,你们叫我老白就成,有事千万招呼我啊。”


白玉堂忽然叫住他:“跑堂的,你叫什么名字?”


那年轻的跑堂挠挠头:“那啥,客官您老问这干啥呀?”
“没什么,随便问问。”


“好吧,我叫白展堂。”


展昭踢了白玉堂一脚,让他闭嘴,白玉堂却只当没察觉,追问:“哪三个字?”


白展堂嗫嚅半晌,道:“白是白璧无瑕,展是展翅高飞,堂……堂就是那个,堂堂正正。”


展昭:“……”


白玉堂:“……”


白展堂“……没什么事我走了,二位客官慢聊。”


白展堂转身溜出客房,白玉堂和展昭相顾无言片刻,白玉堂咳嗽一声。


“这什么破名字……”


……


当晚,佟湘玉正梳洗卸妆,听见有人敲门,也不回头:“谁呀?”


“我。”


“还有我。”


郭芙蓉推门而入,白展堂紧随其后,将门仔细关好,又闸上门闸,佟湘玉看的惊奇:“你们这是做撒呀?有什么话就说,搞得神神秘秘的。”


“掌柜的,今天晚上来的那两个人有古怪。”郭芙蓉开门见山。


“古怪什么,说说看。”佟湘玉随手披上一件外衫。


“第一,他们的武功非常高,你看见他们的两把剑没有?那都是正经的宋剑,在当今江湖用的极少,只有高手。而且他们脚步极轻,几乎听不见,轻功亦十分了得。”郭芙蓉严肃道。


“武功高又能说明什么?咱们同福客栈武功多高的客人没接待过?不算不算下一个。”


“第二,他们来住店却没带什么行李,感觉不像是远行的客人。可他们明显不是本地人。但他们又在打听路过的人。”郭芙蓉打了个响指,慢慢点头推理着。


“还不许人家出外游历体验生活?再说人家那么有钱,为啥要锅碗瓢盆都带上?下一个下一个。”


“第三,这两个人本来就很奇怪唉,除了官差和贼人,没事谁会把自己和别人捆在一起?可他们明显不是那种关系,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郭芙蓉拍了下桌子“掌柜的,你就不能认真的想想吗?我可是为了大家好唉!”


“你知道个撒?那绳子是传说中的捆龙索,是那五爷的干娘不小心把他们弄到一起的,我亲耳听他们说的。”

佟湘玉打个哈欠,自顾自打开柜子收拾起来。“总之人家既然来嘞,饿们招待好人家就行,不要整天疑神疑鬼的。我看这两个人都是一身正气,错不了,放心吧。”


一直站在旁边思索的白展堂忽然一惊:“等等?湘玉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捆龙索?”


“是呀,就是这东西把他俩捆一块的,究竟是啥额也不知道……”


“坏了,指不定还真是……”


“是谁?”


白展堂揉着太阳穴:“江湖传言捆龙索是开封展家的传家宝,说起来,你们两个就没觉着那个穿红衣服的,长得很像一个人?”


佟湘玉回忆一阵,先是慢慢点了点头,又疑惑道:“这个人不是姓攒吗?”


白展堂道:“那是江苏一带的口音!哪有真姓攒的,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抠啊?”


“可那也不能确定,哪怕他真滴姓展,这个展也未必是那个展,就算这个展真滴是那个展,天底下又不止她一家姓展。”


“但长得跟她足有四五成相像还不足以说明问题?”


“哎呦,你对她长什么样还记得挺清楚吗?”


“我又不是脸盲——咱这说正事呢,你别乱寻思。”


“那也不能说明问题呀,展堂长滴还像她呢,足有七成像。”


“你瞅你自个儿不也记得挺清楚的——不是谁长得像她了?不带这么冤枉人的。”


“额说的是那个展堂。”佟湘玉拿手比着剪刀“东厂还是锦衣卫那个。”


“哦,是那个先是锦衣卫后是东厂那个?”


“行了行了,别瞎猜了。”郭芙蓉打断道“不可能的,开封展家这一代没什么人。”


“你怎么知道?”


“她家和江湖人那么多过节,谁不知道啊。”郭芙蓉不自在地理了理衣裳,继续道:“展红绫这一代人丁稀少,她大哥是个傻子,吃喝拉撒都要人照顾的,下面也没什么弟弟妹妹。旁支里全是女孩,就一个堂弟才三岁,我上次回家还抱他来着……掌柜的你这么看我干嘛了啦,他们来给我爹祝寿我总得客气一下好吧……”


白展堂瞪佟湘玉一眼,目光转向郭芙蓉:“你确定展红绫的哥是个傻子?”


“反……反正从没有人见她哥出过家门,除了傻子就是疯子,我爹也一直这么说……”


“行嘞!”佟湘玉打断郭芙蓉,在白展堂肩上一拍:“展红绫他哥跟你有什么关系,咸吃萝卜淡操心。”言毕打个大大的哈欠:“睡嘞睡嘞,你们也早点睡,明天还要干活捏。”


“总之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掌柜的你要多加小心。”郭芙蓉亦打个哈欠“不过掌柜的你放心,小贝大嘴秀才的安全交给我,没问题。”


“要你操心,快去睡吧!展堂你也去睡,别想东想西的,把人招待好就行嘞……”


白展堂却一下窜到佟湘玉面前:“不行,湘玉你赶紧的把免罪金牌给我,我手上不拿着心里没底!”


佟湘玉:“……”


却说展白二人,无论愿意不愿意,今夜都要同睡一张床了。展昭虽怀了心思,但从未抱有希望,兼之案情紧急,也不曾多想。


白玉堂则浑浑噩噩,只当展昭要和自己抢阿敏,时不时阴阳怪气说猫儿晚上可别打呼噜,吵到白爷睡觉什么的。展昭只当是耳旁风,实在忍不了才翻一个白眼,讽一句有只大老鼠在床上,就是想睡也睡不安稳。


约莫三更天的时候,展昭自浑噩睡梦中醒来,只觉得喉干舌燥,四肢百骸皆冷重如铁,背上的伤口一阵一阵抽痛,连带胸口也发起闷来。


七侠镇时近重阳,夜里已是霜重露寒,他们自宋时来,气候原就比大明温暖许多,此刻的衣衫便显得分外单薄,身上秋日薄被亦御不了多少寒。白玉堂生来血气旺盛,加之修为深厚,并不觉寒冷,顺带着回绝了老白点个火盆的建议。展昭却有自胎内带来的一股寒疾,只半宿便熬不住了。


展昭听着身边人均匀的呼吸,并不想吵醒他,就这么卧在床上运起内力御寒,运行两个周天,只觉得眼前发黑,再熬不住,侧身呕出一口血来。


身边一阵窸窣,白玉堂带着睡意的声音响起:“臭猫,不睡觉做什么……”


“无事,睡你的吧。”


展昭悄悄擦去唇边污血,感觉已好了很多。这种情况,他在外出办案时已遇到了太多次——若是往日还能以内力御寒,可若内伤未愈,便会发作。幸而他已总结出经验:夜里吐出淤积的污血,次日再吃一剂猛药压制,这一阵就能熬过去了。


展昭躺下,见白玉堂仍坐着不动,道:“你也睡吧,明天还要赶路。”


白玉堂借昏暗月光看着展昭背影,忽然翻身下床,展昭没防备顿时被他拉起,差点没拽下来。


他本就不舒服,白玉堂还这么不分时节的胡闹,饶是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了:“白玉堂!你怎么……”


话没说完,胸口又涌起一阵钝痛,再顾不得争执,倒回床上,把头埋进枕里强忍。只盼着白玉堂能赶紧睡觉。


白玉堂不理他,打亮油灯,借火光一看,展昭面色苍白的不正常,嘴角尚噙着丝血痕,不由心头一震:“你怎么了?”


展昭闻得此言,只觉得胸中涌起股暖意,轻声道:“无妨,白兄快睡吧。”


白玉堂眉头微皱,忽用空着的右手捉住展昭的手腕,本想切脉,却如攥了一团冰,不由惊道:“你手怎么这么冷?”须知,学武之人多血气最盛,更何况是他这等修为!


“今夜乍寒,旧疾发作而已,无甚大碍,明日吃一剂药便好了。”


展昭生怕又引出什么事端来,忙去挣白玉堂的手。白玉堂却沉着脸,又是一拉,直接把他拉到自己身边来。


“把药方给我。”


“白兄,你用不着……”


白玉堂冷笑一声“虽然我和你这臭猫不对付,可也不想看你白白病死在这荒郊野岭。”


展昭无奈,只得取了随身携带的药方给他,白玉堂借着火光一看,顿时皱起眉头:他不大懂医术,但也看得出来这方子上尽是虎狼之药。展昭的脉象明显有未愈的内伤,想必也是由此引发的旧疾,用这药一催,虽能暂时压制,但长远看根本是透支自己的生命!


这开封府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居然给展昭用这样的药——怪不得这猫被他们养的那么瘦!


展昭见白玉堂面上阴晴不定,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半晌,白玉堂道:“一会我给你找人煎药,你别管了。”


“不劳白兄费心了。”展昭道“我随身有带丸药,亦可用得。”


白玉堂原想把这药方收藏,找机会让大嫂重看一下,闻得此言顿时一口气噎在喉咙里,半晌磨牙恨恨道:“这药是谁给你开的?”


展昭沉默半晌,道:“这是我私下里找御医求来的方子,公孙先生亦不知晓,你不要错怪他。”


白玉堂听了这话,不由又惊又怒又喜,惊的是展昭竟完全知晓自己心中所想,怒的是他全不在乎身体,真当自己是铁打的不成?这死猫也忒嚣张!喜的原因却不知为何,似是欢悦展昭同自己思维合拍,又似是因为南侠展昭到底没跟错人……


白玉堂干脆利落地将手中薄纸凑到灯上:“既是如此,你就别吃了!”


展昭阻止不及,眼睁睁看着那药方烧为灰烬,一时又急又气——他只这一份药方,叫白玉堂烧了,日后又如何是好?


“白玉堂!你……”


“你给老子闭嘴!别他奶奶的在老子面前装蒜。”白玉堂得意道“难不成你还想病倒床上,叫白爷爷我欺负一回不成?”


言毕,白玉堂不由分说钻进展昭被窝里,拉过自己枕头,背对着他躺下:“睡吧,冷的话就靠过来,五爷勉为其难给你暖暖。”


展昭竟不知说什么好,心脏不受控的突突跳着。半晌后叹了口气,吹熄灯火,亦背对白玉堂睡了。梦里不知身是客,竟是一夜温暖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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